【番外】此间
芥川银中心。
写到07的时候还只是个一笔带过的角色，却因为自己设置的电话号码这个细节又思考了很多后续。原作出场太少，就多是自我设想了。
是第一篇番外，卡了很久，一些衔接和表述或许做得并不好，但希望能传递到自己的感情吧。
本子进入了制作阶段，希望尽早能完成，我已经不敢再立时间上的flag了……
米色的瓷砖上映着商场亮白色的灯光，粉色漆皮面的高跟鞋一下下地踏在砖上，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。少女将垂下的黑色长发撩到耳后，侧过头向坐在休息沙发上的晴投去了询问的目光。
晴两手各拿着杯饮料，只能用表情和语气传达自己的意见：“好看！超适合的！”
少女走到她身边坐下，脱去高跟鞋：“颜色会不会太可爱了？”
“和可爱的小银很搭啊。”
“别取笑我了，晴桑。”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晴吸了口自己的饮料，“银很可爱。”
银看着对方带笑的目光，稍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。
芥川银在贫民窟长大。
每次抬起头看到的天空一片灰暗，被黑色的电线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形状。低下头看到的尽是淤泥污秽，或是因饥饿疾病倒在地上的、认识或不认识的人。
那里是地狱。
没有亮丽的色彩，没有动听的语言。别说什么美好的梦想，所有的希望也和目之所及一切一样混沌无光。每一次在小巷里的奔逃、每一口难以下咽的食物、每一次呼吸污浊的空气，不过是挣扎着为了活下去。
银憧憬过外面的世界，但从未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到那里去。她和伤痕累累的哥哥被那个一身黑衣的青年从地狱里拎到外面来，说要在这儿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。
第一次踏上的横滨街道比想象中安静，夜晚的灯光绚丽得盖过月色。银看着这些新鲜而从未见过的景色，风擦过她的眼睛。
这座城市那么大，而她那么小。
芥川龙之介由太宰亲自带着，银被安排在其他地方训练实习。被教的是杀人的工作，因为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，银对此不怎么有心理负担。心理素质强，动作也敏捷，判断足够冷静，只要有足够的经验，一定能成为优秀的杀手。
她不怕弄脏自己。因为她早就看不清自己身上的颜色了。
银看不透太宰是个怎样的人，只是本能地对其感到畏惧。他的手段与冷血广为人知，他的功绩清单堆满鲜血尸骨。黑手党里怕他的人不少，因为没人猜得透这位“历代最年轻干部”的喜恶。人类总对未知感到恐惧，更遑论那里是深渊。
一次任务完成后，银有份报告需要太宰的签字。她不是太宰的直属，平时也很少与他接触。这次只是例行的公事，也不需要和对方交谈。
太宰接过文件随意地看着，翻到下一页纸。
“你明天和晴约了一起出去吗？”
他的视线还放在文件上，像是有意无意地这么提到。
银一愣，点头默认。
“是吗。挺好的。”太宰在签名栏鬼画符了一通，将文件递还给银，然后笑了笑，“玩得开心点。”
那是银见过太宰露出的最温柔的表情，褪去冰冷的疏离戾气，更像个与他年岁相符的少年。
刚刚适应黑手党的生活后，银约晴出来见了一次面。她是想道谢，虽然连确切的语言都组织不出。晴看起来很高兴，拉着她进商场转了一整天。此后她们也时常见面。
饰品，服装，那些黑手党并不会教她的“无用之物”，一次次地被晴推给她，说银一定很适合这些。
“银是女孩子啊。”晴帮她扎起长发，银能从镜中看到背后她微笑的眼眸，“不管身处哪里，意识到这点是很重要的。”
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她的眼睛里映着商场点点的灯光，却仍旧像块漆黑的平面。
有一次，银在和晴在街上碰到了敌人。虽然很快选择了逃走，仍旧被对方发现并紧紧跟在身后。这附近的路线银并不熟悉，如果跑不掉就只能硬拼，可她没有带枪。况且……银看向紧紧跟在身边的晴。
她不想让那双清澈的眼眸被血污弄脏。
更害怕，晴也会讨厌她身上同样的污浊颜色。
“这边，小银！”晴忽然紧紧拉住她的手腕跑进旁边的小巷入口。在银看来这举动有些愚蠢了，追兵离得那么近，很容易找进这里来。更糟糕的是，这是条死胡同。在看见胡同尽头的墙壁时，银心中一紧，下意识去摸包里的刀，身体紧绷做好战斗准备。
可是晴仍旧拉着她向前跑去，背影轻快又坚定。
下一刻，她眼前出现了光。
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，她们已站在另一条小巷里。出口就在面前，外头是明亮的街道。她刚刚伸进包里的手停住了，愣愣地看着那女孩的背影。晴因为刚才的跑动还在喘息，汗水滑过脖颈。她还握着她的手腕，掌心是潮湿的。
“有点危险啊……不过现在已经安全了。”
银回过神，觉得自己应该问点什么，可是晴拉着她的手转了个圈，转过身看着她，裙摆划成圆圈飘起来。分明背着光，她金色的眼眸中却流动着明亮的色彩。晴将食指抵在唇前，笑着弯起眼睛。
“这是秘密。”
“是吗……发生了这样的事啊。”广津听完银的报告，皱着眉点了点头，“敢对黑手党的人出手，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的。但是，在工作时间之外被敌人盯上，确实让人有些困扰啊。”
广津打量着拘谨地站在那里的银，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：“不如……换个形象？”
银没想到上司会提出这样的建议，困惑地看着对方。
“你的声音和长相都容易给人柔弱的印象，想在黑手党里立稳脚跟，让人敬畏也是必要的。不如趁机改个与原本形象反差很大的造型，工作时间里带上面罩，尽量不要开口，自由时间再换回原本的打扮，能避免不少麻烦。”
银觉得这建议很可行，向广津鞠躬道谢：“这些事也要劳您费心，真是抱歉。”
“不用那么客气。”广津向她摆摆手，严肃的脸上露出些温和的笑意，“且不论你是我的下属，同为黑手党的成员，不必总把自己当外人看。”
银觉得心中某处微微发热，想说些什么，又觉得喉咙干涩。她用力地向对方又鞠了一躬，无言地传达谢意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夜色很深，银推开家门，浅淡的月光从窗间照进昏暗的屋内。家里没有人，芥川今晚在执行任务。
她关上门，站在玄关，这才有了自己已经安全的实感。她拿出手机，向上头报告，任务目标已被确实地抹杀。
银发送完信息，慢慢垂下手臂。她摘掉染血的面罩，扯开束发的头绳，看着落地镜前眼神冰冷、满身血污的杀手。
“一点都不可爱啊。”她轻声说。
手机在黑暗里震动。
“喂，”银接起电话，“晴桑？”
“晚上好，小银。”少女的语气温和而平静，“我是来告别的。”
银一愣。她站在房间的窗前，夜晚的冷风从半开的窗户间吹进来。
“虽然对你可能很突然……但这之后，我们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面。”
银低下头，看着自己按在桌面的手，“是吗。”
似乎忽然间她又变回那个刚从贫民窟出来、羞怯不安的小姑娘。她应该说些什么，可那个小姑娘并没有学会用语言承载感情。
对面也沉默了一会儿。晴或许是在等待她发问，可银什么都没有说。良久后晴问她。
“银。”
“如果有一天……黑手党向你下达‘杀了我’的命令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按在桌面上的手更用力的拢回来，之后却又松了开去。
“以前，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从那里出去。”银看着指尖的微光，声音轻轻的，“可我来到了这里，周围全都是连过去做梦都梦不到的样子。”
“可以开心地逛街，有固定的住所，被认可存在的价值。虽然对这里的一切来说……自己还是那么渺小，微不足道，但还是成为这里的一部分了。”
银抬起头，看向窗外的无边夜色，五彩斑斓的光影入她眼中。
“所以，为了能和哥哥一起继续呆在这里。”
“不管什么样的任务我都会去做。”
“……时间不早了。”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笑了笑，声音低低地向她告别，“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她说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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